蓝月亮

2022-11-10 作者:故事大全 阅读:
  

洞的夜晚,我看见那轮蓝月亮,静静地俯视大山。蓝色的光像柔和的海水,淹没小小的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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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一两声夜鸟惊啼,撕破沉寂的黑幕。

群山沉睡,夜灵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跟路灯对视,跟有形的无形的能感知的不能感知的一切对视。

我叫欧扬风,是个大二的学生。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普通的医学院,但这所名不经传的学校,却有五六个分校区。我,就在最为偏僻的那个校区。在这里,出一趟市区,我们得先走路下山,然后坐公交转地铁地折腾。校区坐落在半山腰上,由好几座大山环绕,学校背后是一条公路,直达大山更深处和山顶。校区前面,是个大大的水库,水库的水终年泛着绿幽幽的冷意,映着对面大山的一山墨绿沉郁的竹子。学校附近还稀稀落落地分布着十来户人家,因此我们每天晚上几乎都能听见鸡鸣吠。也许因为偏离市区,深处大山,校区的气温都比山下低,终年有种凉意。也许有人会觉得,那是种不正常的冷飕飕感觉。

我是个来自乡下的小子,对这样的大学校园环境,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当然,同时还伴随着失落。这跟我想象中的大学校园差别太大了,即使是老师们那一套“山区安静适宜学习,山区空气清新对人体健康有利”什么的说法也抚慰不了我们被坑的心情。幸好,校区虽小,但游泳池健身室什么的都有,实验设施也算齐全,勉强算是安慰吧。

我的专业是临床医学,每天的课程是各种医学理论和实验课,大部分人会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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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枯燥而乏味,但我不。我喜欢医学,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优秀临床医生。因此,每次上课我都会抓住机会向老师提问,并质疑老师提出的一些观点,希望通过最大的努力,达成自己的理想。我不怕老师觉得我烦,也不怕同学们说我爱出风头。我只想做到最好。

我们解剖课的老师姓龚,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有点瘦,带着眼镜,给人一种文雅严肃的感觉。事实上龚老师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师,理论课讲得极好,实验课也耐心认真地对待学生,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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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很喜欢他。我的解剖学学得不错,每一次实操或者小测都能得到高分,龚老师因此对我是另眼相看的。在我们亦师亦友的相处中,我受益颇深。

但我总觉得,龚老师的眼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哀伤。那让他看起来,会比实际年龄更苍老,那些沧桑心事,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每一次我在课堂上因为一些观点跟老师争论起来的时候,我看得到老师的目光是复杂的,有赞许有质疑还有很大部分我看不懂的深沉甚至是懊悔。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目光。好几次我想问老师,但是又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龚老师就住在校区的教师公寓里,平常很少出外面。他就是这一点很奇怪。别的老师巴不得不要住在山上,因为交通很不方便。但老师偏偏就在这里住上瘾一样,没事都不愿意出去,师母常常说他都成隐者了。教师公寓就在水库边,出门就是青山绿水,风景还算不错的,但除了龚老师,还有一些偶尔在这边校区过夜的老师,基本上没什么人住了。平常公寓总是很安静,安静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那栋小楼过于靠近水库。

龚老师不时会请我和江天语到他家吃饭,鉴于我们彼此算熟悉,我和江天语就老实不客气地去了。江天语是我女朋友,护理专业的,龚老师有时候也会给她们专业上解剖课。渐渐地,我发现每次去吃饭,都是龚老师下厨,师母是鲜有下厨的时候的。她通常都是坐在一边看电视或者在书房看书,跟我们打过招呼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她对我一向是不咸不淡的,但自从我带江天语去过一次后,她们两个就聊了起来,聊得很投契的样子。

看得出龚老师很爱师母,在饭桌上,他会替她夹菜,会把她喜欢吃的菜放在她最近的地方。那种细心周到,让我都觉得惭愧。我对江天语,或许都没有那么细致呵护。听说龚老师跟师母是高中就认识了的同学,老师读大学的学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师母家出的。师母是高干千金,性格未免有点骄纵,但老师一直以来都很包容疼惜师母。

这些天,寒潮来袭,天气一下子变得很糟糕,雨下个不停。上课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说到,冬天对老人来说是最难熬的,因为天寒地冻的,很多老人就撑不过冬天。我望望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雨丝不停往下飘。偌大的教室因为人少而显得阴冷冷的,大家都没什么精神。何止是老人,我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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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老先衰的人就熬不住了,都不想来上课。

解剖理论课上,龚老师频频出错,看到他下巴青色的胡渣和憔悴的脸色,我想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下课的时候,他跟我说:小欧,上我家去,陪我喝两杯!我点点头,放学就到教师公寓去了,也没叫江天语一起。她好像说陪宿舍的同学下山去了。

到老师家我才知道,师母回娘家去了。我大概也就知道,应该是和老师吵架了。我很好奇,老师不是一向对师母很好,事事以师母为先吗,怎么忽然吵架了?但是老师一直不说,我也就不好问了。喝着喝着,老师忽然冒出一句:小欧,听说天语她父母是他们市里的领导是吧?我抬起头看看老师,然后说:对啊,她爸爸是市长,她妈妈是重点高中校长。

江天语的父母是高干,在我们这一千人不到的校区,还有谁不知道?天语不是个低调的主,人也大方豪爽,常常请同学们到家里去玩,很快大家就都知道她父母不是小人物了。追她的人很多,从初一开始就排长龙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认定了我。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我常常纳闷:好好的一个女孩,咋就看上了我这个山里来的穷小子呢?忍不住一阵傻乐。

这样看来,我们挺像的。龚老师脸红红的,应该是有点醉了,口齿不清地说。但愿你不会跟我一样吧。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了。我很困惑,什么像什么又不要像啊?不明白。

吃完饭,龚老师坐在沙发上,还是含含糊糊地说着些什么,用他的家乡话说,我听不太懂。我只当他是醉了,帮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把老师扶到床上躺下,就准备离开。我一转身,老师又爬起来了,他打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取出一张老旧的照片,喃喃自语。我看了一眼,那是一张老人的照片,那老人跟老师长得很像,只是满脸的岁月痕迹。那应该是老师的父亲吧。

不知道老师跟师母为什么吵架呢?他们是那么恩爱的一对。但是看得出,老师很难过。也只有很难过却又无法找到一个真正出口的人,才会想要依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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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的力量,给在外漂泊的心一点温暖吧。无论我们多大了,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都还可以失态任性,撒娇耍赖。父母是在外面的世界里拼搏的我们最温暖最后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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