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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小镇

2023-03-24 作者:故事大全 阅读:
  

  今天是我的好朋友董心竹乔迁之喜,她的父母在本市东北角的一个中高档住宅区购置了一套三室复式公寓,看起来非常气派。只是从新居到我们就读的高中距离很远,即使开车在早高峰起码要一个半小时,几乎是横跨整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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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下个学期开始,她就要在附近的高中念书。

  虽说如今联络方式很多,但毕竟高中学业繁重,我们见面的时间自然会减少很多,一时唏嘘,不知不觉,我们说了很多,等我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已经临近十一点。

  没想到末班车还有很多乘客,至少座位上都坐满了人。我玩了会手机,忽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想着差不多要坐到终点站,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列车有节奏地晃动,我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但是若要回忆梦境,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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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隔着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楚。

  忽然,我听到有个男人在我耳边叫了声:“喂!醒醒!”

  我茫然张开眼睛,这才发现车厢里已经没有其他乘客,有个身穿蓝色制服、戴着大檐帽的男子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小姐,到终点站啦!快下车吧!”

  我不由自主地走下列车,刚走到站台,我就觉得不大对劲。

  明明乘坐的是地铁,又不是轻轨,怎么终点站会在地面上呢?我刚想要返回车厢,却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随后列车犹如利箭一般驶离了站台。

  我环顾四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老旧的站台,站名掉了几个字,只留下一个“远”字,我怎么绞尽脑汁思索,都想不出我乘坐的地铁有哪一站的站名包含这个“远”字。

  油漆剥落的墙壁上应该原本贴着标语,但现在也只剩下“产”和“要”两个字,不知道原本想表达什么。

  候车座位是木制的,靠背断了几根,头顶一盏忽闪忽闪的吊灯,仅能照出我身边不到两米的范围,其余都隐藏在一片阴影里。

  与一般轻轨站台不同,这个站台的对面是一片长满野草的荒地,不知道这辆列车返程时停靠在哪里。

  我拿出手机想要和家里人联系,不出所料,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远处传来隐隐的轰隆声,像是闷雷滚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带着浓烈的土腥味。

  我在候车座位上坐了一会,感到一阵阵发冷,起身在站台四处转悠,发现这个站台其实很小,检票口这里有个值班室,此时房门紧锁。不过值班室正对着站台有一扇窗户虚掩着,我用力一拉,居然被我拉开了。

  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别人的办公室当然不对,可是周围越来越冷,我想着或许办公室里会有座机,这样至少我可以和家里人联络。于是,我便手足并用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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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办公室大约有十几平米,面对面摆放着两张办公桌。桌子上没有常见的电脑,而是垫着玻璃板,其中一个人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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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下还夹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相中人穿着打扮比较特殊,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办公家具也很陈旧,门边居然还有一个洗手盆架,上边还挂着两条毛巾。

  我借用手机照明,看见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历远镇火车时刻表。

  原来这个车站叫做“历远镇”,可我乘坐的地铁线路没有一个站名是叫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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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看这个站台四周的布置,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在本市。

  我蓦地想起刚才叫我下车的那个列车员,地铁列车员的制服是粉红色,而这个人的制服却是藏蓝色,倒像是几十年前的铁道乘务员制服。

  抬头去看火车时刻表,这才发现我下车的这一班车果然是最末一般,早班车要到早上五点钟。至于这班列车从哪里过来,又要驶向哪里,时刻表上并没有注明,就算车来了,我也不敢贸然登上。再说,这里也没有买票的地方呀。

  大概是值班室有点气闷,我又从窗口跳回站台,继续孤零零地坐在候车位上发呆。

  如果真的是因为某种巧合,我从21世纪的S市来到了上个世纪的历远镇,我该如何回去呢?这个历远镇到底是属于哪里?S市与这个小镇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牵绊?我不过是坐一班地铁,到底是满足了什么条件才导致事件的发生?

  恐惧驱走了我的疲倦,冷风阵阵,吹得头顶的那个灯泡不断摇晃。

  这时,我看见不远处有灯光闪动,轰鸣之声更清晰,极目远眺,原来是有一行人挑灯夜行。大概是手电筒不够的缘故,还有人撑着火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长在缓缓蠕动。

  而之前我听到的闷雷一样的声音,其实是领头一群人在打鼓。

  这群人由远及近,眼看就要走到站台了,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不敢随便出去,便站在靠近值班室的阴影处,刚好有一道水泥柱可以将我挡住。

  鼓声间歇,有个男人粗犷的声音朝天大吼了几声,由于是方言,我听不懂他到底说了斜什么。随后又穿插着女子的哭泣声,男子又吼了几声,应该是在责备哭泣的女子。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又渐渐远去,我看见灯火停留在不远处,星星点点,就像是萤火虫。

  空气中潮湿的味道更重了,气压低得让我感到胸闷。

  忽然,就在那边星火之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明明离得远,但那声尖叫还是犹如一把利刃,穿破了这乌沉沉的夜。

  鼓声再次响起,男人又朝天喊叫。

  夹杂在鼓声与男人喊叫之中的,是一阵阵奇怪的沙沙响声。刚开始就像是蛇虫在草丛里爬行,随后是大地在微微震动,我还在想莫非要地震的时候,就那么短短一瞬间,崩溃的山体从上而下,立刻淹没了值班室,我感到眼前一黑,耳边传来远方哭喊惨叫的人声,随后就没有知觉了。

  等到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我正躺在董心竹的家里,按照她的说法,我昨晚和她聊的太开心,喝了很多果酒,到后来竟然不省人事。于是她妈妈就打电话去我家里,让我留宿一晚。

  我心中无比疑惑,在吃早餐的时候,我就将昨晚怪异的梦境说了一遍。

  听到我说出“历远镇”三个字,董妈妈一愣,手里的汤勺顿时掉进锅子。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个地方的?”董妈妈问道。

  我摇摇头,“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是昨晚我在梦中看到的。那种感受非常好真实,我真的以为坐上了地铁回家,又下错了站。我还记得那个破旧的站台上只有一盏灯,没了灯罩,只剩下一只灯泡在空中晃呀晃。还有那间老旧的值班室,布局就像是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八十年代那种。”

  董妈妈出神地看了会窗外,说道:“历远镇是一个边陲小镇,就处在我国边境。那里有一个奇怪的风俗习惯,就是每年要选一个孩童来祭祀老祖宗。”

  “老祖宗?是祖先吗?”董心竹开口问道。

  “不是。谁都不知道老祖宗是什么,总之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流传每年都要祭祀老祖宗,否则整个镇子都会遭遇不测。”

  我心中疑惑更甚,“董妈妈,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小镇的?”

  董妈妈凄然一笑,“我也没有想到,时隔三十年,我还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小镇。我就是三十年前,历远镇唯一的幸存者。”

  原来三十多年前,处于偏远山区的历远镇突然遭遇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双重灾难,整个小镇都被泥土掩埋,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次灾难中丧生,除了董妈妈。

  说着,她回到卧室翻找了一番,几分钟后,她拿着一张放在塑胶袋中的报纸走了出来,那张报纸是当地省报,时间正是三十年前。

  报纸上的记录其实很短,就说本省某市下属历远镇遭遇千年难遇的特大灾难,镇中所有居民一夜之间被泥土覆盖,经过全力抢救,最终从淤泥中挖出一名十岁的女婴,而她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报道附有一张照片,虽然当年的摄影技术很差劲,但是我还是能认出矗立在淤泥之中有一道墙,那里的位置应该就是站台值班室。

  “可能你昨晚梦见的,正是历远镇覆灭的那一夜。”董妈妈悠悠地说道,“算起来,日子应该差不多,如果还在历远镇,这几天就是祭祀老祖宗的日子了。我不知道老祖宗是什么东西,但我就是当年祭祀用的祭品。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空气好潮湿,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被挑中成为祭品,妈妈哭个不停,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谓祭品……是指什么?”我还能轻松地回想起梦中的恐怖气氛,隐隐有点感觉。

  董妈妈淡淡一笑,“就是在祭祀老祖宗的地方挖个坑,然后把祭品活生生地埋进去。这就是历远镇用来保平安富贵的方法,每年都要挑一个小孩,不过么,基本每次都挑中女孩,看来老祖宗重女轻男啊。”

  她凝视着我,郑重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那样奇怪的梦,可能是与我离得近了。不过我庆幸老天有眼,不是我幸灾乐祸,而是那种充满着邪恶气息的地方,可能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吧!”

  后来,由于高中学业繁忙,董心竹转学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大约一年后,就在高考前几天,忽然传来董妈妈自杀的消息。听班主任说,董妈妈长期患有抑郁症,这一次病症爆发,她吃了安眠药之后躺进事先在院子里挖的坑,还设置了一个机关,躺下去后一拉绳子,上面的泥土就会覆盖在身上。

  当时正值工作日,等到董心竹回到家之后,董妈妈已经死去多时。

  她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可怖的方式?我想,或许这就是她不可抗拒的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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