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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寝室

2020-12-09 作者:故事大全 阅读:
  

    最坚固的房子
    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我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又熬了一个通宵。
    我已经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晚了,最近忙着做课题设计,每天画不完的楼房设计图实在让人崩溃。躺在床上,一股浓浓的倦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笛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才五点多。
    出什么事了?我一个激灵,忙翻下床,拉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楼下一阵骚动,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
    这时候,手机却突然“嗡嗡”地响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死党木头的电话。
    “智文,出事了!”
    “什么事?”
    “楼又死了一个人……”木头说道,电话那头一片嘈杂。
    又死了一个?我心里“咯噔”一下,背后有些发冷。
    “你快过来,我在寝室等你!”木头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穿好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我便关门下楼,朝着“鬼楼”跑去。

    “鬼楼”是学校的D座寝室楼,五层楼高,灰白的外皮在风吹日晒中,早已经斑驳不堪。
    刚来这所学校不久,D座寝室楼闹鬼的消息就传播得沸沸扬扬。很多住在里面的人都说,晚上经常能听到墙壁里“嘎啦嘎啦”的声响,像是骨头碎裂开来一样。
    一些毕业的学长悄悄告诉我们,D座寝室楼很邪门,每年搬到里面住的新生,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莫名其妙地从楼顶一跃而下,摔成一摊血肉模糊的肉泥。
    木头的宿舍,就在鬼楼的二楼204。当我气喘吁吁地敲开204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蒙着被子,浑身打哆嗦。
    “你这是怎么啦?”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
    木头缓缓地抬起头,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紧紧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嘴唇一抖,说道:“血……”

    这时候,走廊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带着一股冷飕飕的腥臭气息。我转身出门,瞧见正从走廊尽头走来几个警察,抬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尼袋子,急匆匆地下了楼去。
    走过门口的时候,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从袋子里直窜出来。我筋了筋鼻子,手心已经出了汗,无意间一低头,却看见地上淅淅沥沥的一行血迹,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那里是二楼的一间厕所
    学校的几座寝室楼格局都差不多,每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靠近两端尽头的第二个房间,便是厕所。
    据我所知,出事的那间厕所,因为冲水坏了,已经好久没人用了。
    “智文,你……知道死在厕所的那人是谁吗?”木头坐在床上,缓缓道。
    “谁?”我回过神来。
    “贾思明。”
    “他?!”
    贾思明是建筑系的高材生,从来少言寡语,对于他我不是很了解,只是隐约知道,他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在十几年前的一场意外中去世了。
    我依稀还记得在新生欢迎会上,贾思明说过的话:“我要造世界上最坚固的房子!”
    这时,木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按了几个键,递到我面前。
    “看看吧……”

    
    你也来了
    血!全是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略微有些模糊,可是那片血肉模糊的红,却触目惊心!
    一个浑身赤裸的人,正瞪大了双眼躺在地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就在他半边身上,上上下下布满了指头大小的血窟窿!而另半边身子,却像长在墙里面一样!
    “贾……呕……”
    我看着那张照片,刚喊出一个字,嗓子里便突然一酸,再也忍耐不住胃里的翻腾,蹲在门口吐起来。那天晚上,我没有回自己的寝室,而是住在了木头那里。
    整栋D座寝室楼,因为当初的闹鬼传闻,已经很少有人住在这里了。原本木头也要搬出去,可谁知又偏偏碰上了这起死亡事件,学校暂时封了楼,不准任何人进出。
    “智文,你说贾思明,是怎么死的?”躺在床上,木头突然问我道。
    我摇摇头,脑海里又出现了照片上贾思明惨死在厕所里的样子。

    “会不会是……鬼?”
    我心里不由得一紧,“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木头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结巴道:“你、你做什么?”
    “嘘,你听……”我指了指他身边,一面贴满海报的墙。
    “嘎啦……嘎啦……”
    突然,一阵尖锐的响声从墙壁里传出来,就好像有一双长着长指甲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抓挠着骨头。木头扑通一声从床上跳下来,爬到我身边,浑身抖得像筛子。
    “你没听人说过嘛,这种声音,是冤死鬼招魂,等他找到替死的人,就会从墙里出来!”我悄悄地在木头的耳朵边吓唬他道。
    他浑身一激灵,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嘴上反驳道:“你敢吓我?学建筑的谁不知道,这声音是钢筋承重不均匀发出来的……”
    “那你还怕?”
    “我才不……怕……”木头梗着脖子,惊疑地盯着对面的墙,生怕真有什么会从那里面钻出来一样。
    这时候,那些怪声,却又消失了。窗外清冷的夜色映照进来,整个屋子里一片灰暗。我和木头背对背靠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依稀间,我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略显低沉的声音:“你也来了?”那声音忽近忽远,像极了一个人。
    “贾思明!”我猛地清醒过来,喊出了声。
    木头满眼惺忪地爬起身来,愣道:“你喊啥?见鬼!”
    “没、没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翻身下床,趿拉着拖往门外走去。
    “你做什么去?”我忙问道。
    “肚子不舒服,上厕所。”木头头也不回,一脑袋扎进了门外的黑暗中。

    
    报纸
    半个小时过去了,却仍不见木头回来。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没一会儿,就见他回复说:“吓我一跳!再等会儿,我拉肚子呢。”
    看着短信,我心里突发奇想,想要捉弄他一下。于是便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往厕所摸去。走廊的声控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勉强能看得清楚脚下。这一侧的厕所离204寝室并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门边。
    厕所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坏掉,里面一片漆黑。
    我站在门外,悄悄地探头看去,里面一排排隔断空空如也,只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片淡淡的荧光,像是有人在看手机。
    我正准备偷偷进去,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来啦?”
    冷不丁地被吓了一激灵,难道被发现了?
    “嗯……”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不过来?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啊……”听他这么一说,我肚子竟也不争气,隐隐地有些疼。也罢,干脆过去吧,也有个人陪着。
    走进去,在他旁边的隔断蹲下。他好像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黑咕隆咚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有纸吗?”我问他。
    他没说话,只是从下面把纸递了过来。我接过来,感觉纸质有些粗糙,摸起来像是——报纸。借着窗外透进来一丝清幽的天色,隐约地看到上面的很多字已经被揉搓的很模糊了,只能辨别出最上面印着的日期——1998年!
    “你可真行,十几年前的报纸你都能拿出来擦屁股,你哪儿弄的啊?”我不禁问他。
    “我买的啊……我还没看完哩……”他说话很慢,像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接不上来。
    解决完事,手里的报纸还剩老大一块,就问他:“你够了吗,我这还剩大半张,不够就给你。”
    “好啊……”他缓缓说道,随即把手从下面伸了过来。
    刚出了厕所,没走几步,就见一个黑影一摇三晃地从三楼走下来。
    “谁?!”那人显然也看见了我,被吓了一跳,“智文?”

    “木头?”我心里一怔,“你怎么跑楼上去了呢?”
    木头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二楼刚出过事,我……害怕。”
    我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心却突然提了起来——刚才在厕所里的那个人……是谁?
    木头见我怔在那里,不禁有些纳闷,伸出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身后厕所里指了指。
    “你帮我看看那里面……”木头满脸疑惑地拿出手机来,打开手电功能,朝厕所里猛然照去!
    刹那间,整个厕所里亮如白昼。我小心翼翼地探进了脑袋,靠窗的位置,旁边的位置,一个人影都没有!奇怪,刚才明明还有人,而且我在门口,并没有看到有人出来。难道说,他是……
    这时候,木头突然抬起一条腿,像是踩了屎一样在门框上磨了几下,随即又把鞋底翻过来,对我说:“智文,你看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去,木头鞋底踩着的,分明是我刚才没用完的那半张报纸,上面还印着大大的1998的日期!
    “十年前的报纸,谁丢在这儿的。”木头伸出两根手指,把报纸捏起来,放在眼前像打量古董一样看了半晌。突然,他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种报纸在贾思明身上,也、也有……”

    
    鬼打墙
    “什么?”我几乎惊叫了起来,木头手上一抖,厕所里突然吹来一阵凉风,那半张报纸飘飘摇摇,不知被刮到了哪里。
    我又往厕所里瞥了一眼,里面的窗户没有关,外面起了风,凉飕飕湿乎乎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木头打了个冷颤,也没说话,拉起我就往寝室走。
    “他妈的,天亮以后,说什么老子也要搬出去!什么鬼地方这是!”木头边走边骂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虽然看起来有些胆小,但若真摊上事儿,绝对不是怕事的人。可现在我俩遇到的不是寻常的东西,不是单纯的怕与不怕能解决的。
    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可越走我心里越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从心底腾起来。
    “木头,等一下。”我停住脚步,拉住他。
    木头转头愣道:“干啥?”
    “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寝室?”我们住的204寝室,和厕所之间只隔着三间屋子,走路不过一分钟。可现在我俩走了十多分钟了,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除了两侧的墙壁以外,根本没见到任何一扇寝室门!

    眼前的走廊,灯下光亮不过三五步远,再远处就只剩下漆黑一片了。整条走廊里静的可怕,除了我和木头的呼吸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木头听了,脑门上冷汗直冒。“咱不会是撞鬼了吧?”
    “嗯……”我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好像是鬼打墙。”
    “老子和它拼了!”木头骂了一句,伸手解裤子,转身就要往地上撒尿。
    我忙拦住他:“你疯了?”
    木头提着裤子,说道:“我听说,遇到鬼打墙,撒泡尿就能破。早知道刚才上厕所就多憋一会儿,让它尝尝木爷的千年米田共!”
    一泡尿撒完,整个走廊里一股子骚味,可情况并没什么好转,反而头顶的灯“啪啦”一闪,熄掉了。
    “有种出来和老子单挑,装神弄鬼吓唬人,算什么英雄!”木头气急败坏,“砰”的一声,一拳砸在了墙上。
    “你出来啊!出来啊!”木头边砸着,边大声骂道。
    “咚咚咚……”
    走廊里四处回荡着木头砸墙的声音,好像一把大锤要把墙砸碎一样。突然,木头哭出声来:“快,快救救我,我停不下来了!”
    我慌忙环住他的腰,拼命地往旁边拽,可木头的两条腿像是长在了地上,任凭我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智文,你快点,我……我不想死……”木头突然说不下去了,就见他伸开胳膊,半边身子极力地往后拧着,举起的拳头微微抖动,猛地朝墙上挥去。
    “喀嚓!”一声清脆无比的骨头碎裂声在我耳边蔓延开,而木头却像一棵瞬间枯死的树,扑通一声栽倒下来。
    “木头!”

    
    死一个,补一个
    我忙蹲下身子扶住他,手里的手机荧光惨淡地照在他脸上,竟见他紧咬牙关,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墙壁,嘴唇哆哆嗦嗦,想说什么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缓缓地转过头去,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直窜到头顶。就在刚才木头砸墙的地方,赫然是一张扭曲不堪的人脸……
    那张脸上满是裂纹,点点血迹弥漫在上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隐约间,我突然有种错觉,那张脸像极了一个人——贾思明!
    我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剧烈的心跳仿佛要蹿出体外。这时候,手机屏幕的光亮突然“啪”的灭掉了,我忙按亮,再抬头看去,墙上的人脸却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龟裂的墙皮。
    “这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我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背靠着墙,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眼皮却仿佛挂了千斤重担,再也睁不开,只觉得一股浓稠的困意席卷而来,耳边依稀还残留着木头的声音。

    “智文,我们会死吗?”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我和木头就快要死掉。当梦醒来时,我庆幸自己竟然还活着!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有些陌生。
    “你醒了啊?”她见我醒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是这栋宿舍楼的管理员,叫我王芸吧,昨晚查夜的时候发现你的。”
    查夜?我从没听说过学校还有凌晨查夜的习惯:“和我在一起,还有一个人呢?”
    “他去办理转寝手续了,应该很快就回来。”她伸手捋了捋挡在眼前的头发,几道疤痕从脸边露了出来。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站起身来,朝她道谢。
    “不用谢我,你们早应该搬出去,这栋楼不太平。”她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微微地发抖,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假死一次!”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叫起来。
    她突然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我:“七天回魂,他会回来,那天你俩必须死,只有假死,才能骗过他。”
    “为什么?”我惊恐地看着她。
    “因为,”她像回忆起了什么,一字一顿地说道,“死一个,补一个!”
    当木头急冲冲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无比的懊恼起来。如果当时不那么好奇来凑热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要把命搭上。
    木头并不知道我和宿管的谈话,举着两只包扎成棉花糖一样的手,愤愤不平:“妈的,竟然不让我换寝室!”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几天以来,我和木头都在失眠中度过,生怕会像那天晚上一样,突然有什么东西闯进来。可出乎意料的是,一连几天风平浪静,甚至连墙壁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刮骨声,都消失了。
    我有些怀疑那个女人所说的话了。

    
    回魂夜
    直到七天以后,天刚刚擦黑,吃了晚饭,木头一反常态地说他困了,早早上了床准备睡觉,而我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今晚我们不能呆在屋子里。”我叫醒木头,对他说。
    木头一脸茫然:“那去哪儿,睡大街吗?”
    “去楼顶。”我指了指头顶说道,“要不然,我们会死的!”
    “放屁!”木头翻了个身,颇不耐烦地说,“要去你去,我要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当手机的整点报时清晰地说出“零点”的时候,我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木头睡得像一头死猪,任凭我怎么喊叫都没有醒。我只好把他背在背上,一步三晃地往楼顶走去。楼顶上一片空旷,王芸正蹲在不远处,一张一张地往眼前的火盆里扔着纸钱。这时,就听她说:“你来了啊……”
    午夜的风阴冷透骨,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刚想开口应声,一阵风却突然从身后掠过,簌簌的纸钱上下翻飞。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耳后响起:

    “嗯,我想你了,所以……”这分明不是木头的声音!我想转过头去,可这一瞬间,浑身上下已经不听使唤。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代之的却是一股紧贴在脖颈上的冰冷!
    “所以你就又杀人了!”王芸把纸钱扔在地上,站起身来,狠狠地说道,“你杀了他!”
    “我没有!他、他只是看见了我……”那个声音低沉下去,陡然一转,“这些年,你不是一直想死吗?我偏不让你死!我让你活下去,我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不知是寒冷还是悲愤,王芸的肩膀微微抖动着,许久才缓缓地说:“你走吧,别再纠缠在这些孩子身上了,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的?当年谁又曾说我们是无辜的!”他被激怒了一样,越发冰冷了起来。我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恶寒直冲头顶,而就在我的脖子上,似乎有一双手正慢慢地用力抓紧。
    “你想怎样?”王芸警惕地盯着我,更确切地说,盯着我身后的那个“人”。
    “杀了他们,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杀掉,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说着,手指突然用足了力气,钢筋一样紧紧地箍在我的脖子上,就在瞬间,撕裂般的疼痛从脖颈上传来。我想抬起手挣开他的束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一种窒息的感觉渐渐地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王芸拼命一般向我扑来。我突然感觉脚下一轻,有人从背后把我抱了起来,脖颈上令人窒息的禁锢瞬间消失了。我艰难地扭过头去,才发现原来是木头!
    王芸两只手空空地环在胸前,像紧紧抱着什么一样。她朝我俩大喊道:“快跑,别靠近……”她的嘴张了张,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突然,她了却了心愿一样,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下,分明还带着几分笑意。
    “王芸!”我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救她,却被木头拽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整个身子往楼下倒去,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中……

    
    墙上的人
    对于宿管员神秘死亡的事,学校不得不重视起来。一周以后,学校终于决定要封锁D座寝室楼,限令我们两天内搬出来。对于我和木头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解脱。木头决定要连夜搬出去,劫后余生的余悸让他身心疲惫,恨不得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我提着木头硕大的行李箱往新寝室楼爬的时候,木头的电话却打了过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深渊里发出来。
    “智文,你想知道贾思明为什么会死吗?”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腾然而起。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进204寝室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木头的身影。床上散落着没有收拾完的衣服和他的手机背包,墙上的海报也揭了下来,露出龟裂成一片一片的墙壁。就在那上面,一层淡淡的血渍渗了出来。
    突然间,我似乎知道了王芸最后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说:“别靠近墙!”
    “木头,你在哪儿!”我在走廊里大喊,一扇门一扇门地敲,却都是锁着的。这时,就在走廊尽头的厕所对面,一扇寝室门却突然“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木头!”我疯了似的冲过去,却忽然有些犹豫,因为我看到那个门牌——216。
    贾思明的寝室!
    推门进去,却发现整个寝室的墙壁上,到处贴满了报纸,每张报纸上都印着一个日期:1998年……而就在那些报纸上面,一张硕大的照片极其醒目。

    “王、王芸?”我惊叫起来,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是她?
    “木头,这、这些报纸,你从哪里找到的?”我疯了似的抓着木头的肩膀,质问他,“她到底是谁?你说啊!”
    木头没有说话,缓缓地摊开手,在他手里,一张皱巴巴的报纸上沾满了血渍。那是一篇当日的新闻报道——
    “本报讯,今晨7点,位于白山区的城市大学,发生一起建筑楼房坍塌事故,正在施工的贾某当场死亡,尸体被埋在废墟下面。死者妻子王某和孩子当时也在现场,侥幸脱险……”
    下面的字,已经被血渍遮挡住了。
    我的手抖得厉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木头:“贾思明他……他是……”
    “王芸的儿子。”木头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布满了龟裂的纹痕,就像是一尊饱受风吹日晒的石雕。

    突然,木头身子猛地哆嗦起来,中邪一般,双手狂暴地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我听见他嘴里痛苦地喃喃道:“我要造出……世界上最坚固的房子……”
    仿佛就在一瞬间,木头瞪大了双眼,竟然用力地推开我,疯了似的往门外冲去。
    “木头!”我紧跟上去,却晚了一步。
    木头一头撞进对面的厕所里,门上的铁丝像锋利的刀片,划开他的喉咙。血花飘落的一瞬间,我看见木头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他倒在地上,就好像那天贾思明躺在地上一样……
    尾声
    两个月后,“鬼楼”被翻新重修。有人说,拆楼那天,2楼走廊尽头的墙壁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男人的半边身子已经腐烂不堪,剩下的半边身子却被混凝土紧紧裹住,插满了指头粗的钢筋。吃过晚饭,我突然想去重修好的新楼看看。楼里已经换了新宿管,是个年轻的男老师。
    “老师,能不能让我上去看一下?”我站在宿管值班室门外,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他皱皱眉头,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啊。”
    我朝他一笑,转身便往楼上走。这时,又听他嘱咐道:“你们两个早点下来,我半小时以后关门哦。”
    两个人?我的心里突然一紧,一股冷气直冲头顶。
    这时,耳边若有若无地传来一句话:“死一个,补一个……”
    那声音,分明是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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